罩色立体照片

前几天一位朋友告诉我说有组玻璃立体照片在拍卖,当时出价的人还没几个,但是出价已经到几百美金;前天晚上睡觉之前无意间又看了下,已经1600美金;昨天下午有另外一个朋友打电话来也说这组立体照片,问我是否值得买,今天看了下,已经3150美金成交了。我一直都认为立体照片就是用来把玩的照片,不需要通过立体照片看被拍摄的细节,重要的是看(玩)立体的效果。

上一次遇到杜宾的玻璃立体照片,本打算扫描下来,但是手头没有能背扫这样尺寸的扫描仪,想用照相机拍摄,又没有合适的背景光源。后来偶然把照片举到苹果显示器(颜色正亮度够)的白背景下看,发现亮度很合适,终于解决了拍照的问题。后来我又突发奇想,做了一张上半边蓝,下半边白的图片作背景,再把这张立体照片放到显示器前,嘿嘿,有上色的效果了!其实这样的玩儿法1850年代就有了,叫tissue stereograph,我翻译为罩色立体照片。

在说罩色立体照片之前,得先说说观看立体照片的用光问题,而在谈这个用光问题之前,还要分别说说立体照片的形式。从洗印形式上来分,有银版(达盖尔法)、蛋白纸基、玻璃基、银盐纸基和印刷纸基几种。从字面上就能理解,银版立体照片是两张银版照片镶在纸板上,这种立体照片不是用双镜头同时拍摄,而是拍摄一张后稍微变换拍摄角度再拍第二张;蛋白纸基的立体照片自1851-1900年都有流行,最初也是分别拍摄两张照片,直到1855年美国人约翰·马舍尔发明了专门拍摄立体照片的双镜头相机才可以一次成两张像,这样拍摄的立体效果要好于分别拍摄的情况;玻璃基的立体照片就是把影像成像在玻璃上;银盐纸基也很好理解,也是现在最常见的立体照片形式;印刷纸基是指立体“照片”的两个像是印刷出来的,而且是比较晚的网点印刷,虽然成本可以降低很多,但是立体效果不好,而且也不能再称之为照片了。

说完立体照片从形式上的分类,就完全可以理解不同形式立体照片观看时的用光方式了。对于透明(透光)的立体照片,比如玻璃基,光线是穿过立体照片进入眼睛的,因此这样的立体照片看起来会很亮,有很强的临场感,立体效果好;对于不透明(不透光)的立体照片,除玻璃基外其他的几种,光线是通过照片表面反射进眼睛的,所以看这类立体照片的时候应该让眼睛背着光线的方向,也就是要让光线直接照到照片上而不是照向眼睛,这也是为什么粘照片的纸板有一定弯曲度的原因。

好了,说了立体照片的形式和用光,终于可以继续说罩色立体照片了。黑白的照片毕竟看起来单调,所以在彩色照片被发明前最常用的手段就是手工上色。可是手工上色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要在照片表面着色,这对有些人来说是种破坏,而且一旦出点儿差错,照片就毁了。对于立体照片,手工上色很难保证左右两边的一致,这会影响立体效果。聪明的法国人想出一种办法:在一种很薄的可以透光的纸上,对应照片的内容着色,比如是天空的地方就涂蓝,是树木的地方就涂绿,然后把这张薄纸和蛋白纸基的立体照片粘在一起(只是四周边缘粘在一起),外面用掏出双窗的纸板固定。这样看照片的时候,光线是从照片后面射过来,先穿过上色的薄纸,再通过蛋白照片进入眼睛,就有彩色的立体效果了。这样的立体照片存在时间不长(因为制作工艺复杂,不适合商业推广),而且在没有用观片器观看之前,这样的照片很难看,因为后面能看到一坨一坨的颜色(看了下面的配图你就能明白为什么要用“坨”这个词了),而且这样的照片不好保存,因为蛋白照片和上色的薄纸都很脆弱,没有纸板的保护很容易破。

不管怎样,立体照片大多是成套的,完整地收集有难度,不太适合作投资,但是这样的照片适合用来把玩,会是有趣的收藏品。

杜宾拍摄的钟鼓楼

1860年杜宾拍摄的北京钟鼓楼玻璃基立体照片

“上色”处理后的立体照片

制作一张有颜色的电子图片,把照片放在显示器前模拟上色效果

罩色立体照片的蛋白纸基部分

没有加罩色薄纸的立体照片样式

上色的薄纸

罩色立体照片中上色的薄纸,有颜色的一面挨着蛋白照片,能理解“坨”的使用吗?

罩色立体照片最后的观看效果

罩色立体照片最后的观看效果

北京照相

今年的春拍有不止一家公司上拍了《北京照相》。这是一本德国人1902年在柏林印行的,记录德国远征军1900-1901年庚子事变期间在北京的情况,其中的照片主要是紫禁城、中南海等皇家建筑和风景以及阅兵、斩首等事件(天津10张)。

这本画册长33.5cm,宽24cm,有两个版本,一版的封面是布面白底,印五爪行龙一条,左边有“北京照相”四字,另一个版本封面是蓝色漆皮。两个版本的内容完全一样,共190张图,分别由Aufnahmen von den Herausgebern、海军外科医生王先生、Meerscheidt Hüllessem男爵(中尉)拍摄。

两个版本的北京照相封面

两个版本的《北京照相》封面

被烧毁之前的中南海仪銮殿

中南海的仪銮殿在庚子事变中被瓦德西征为寝宫,1901年4月17日不幸被烧毁,后来在原址修建了海晏堂,现在海晏堂也已不存

在中南海小铁路旁进行的阅兵

在中南海小铁路旁进行的阅兵,最远处的建筑是紫光阁

正在被德军盗拆的古观象台天体仪,一战结束后才归还中国

围观将被斩首的中国官员

庚子事变结束后一批主战的中国官员被处斩,图为正在围观某官员行刑的德军官兵、中国巡捕和百姓

接收德军训练的小童

几个孩子在接收德军的列队训练

被征作德军巡捕房的湖广会馆

被征作德界巡捕房的湖广会馆

午门前的阅兵

午门前的阅兵

刺杀克林德的恩海遗像

刺杀克林德的恩海在被处决前

再见齐白石

2010年1月30日我写了一片“齐白石肖像”的博文(几张齐白石肖像),最后提到一张“从未见诸任何公开著录”的,郑景康拍摄的齐白石肖像,今年秋拍,这张照片将出现在雍和嘉诚拍卖公司的古籍文献碑帖旧影像专场。两年了,终于又见“齐白石”。根据郑景康当年的介绍,那次去给齐白石拍照共拍摄了12张底片,曝光最多的就是那张眼睛看着照相机的。诚然,那张最常见的确实最传神,但是,收藏有的时候需要“偏门”,这张没看照相机的可能仅洗了这一张,也就是说这是唯一的一张,身价自然不一般。对于估价,我不像多说什么,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是委托人和拍卖公司协商的结果,最后祝委托人、拍卖公司和买家好运!另外,帮拍卖公司补充一个信息,我当年看这张照片的时候顺便量了尺寸,应为35.5×42.5cm,图录上没有写。

郑景康拍摄的非常少见一张齐白石肖像

可能仅有一张的郑景康拍摄的齐白石肖像

郑景康拍摄的最常见的一张齐白石肖像

曝光率最高的郑景康拍摄的齐白石肖像

《时代》杂志封面上的中日士兵

1938年,罗伯特·卡帕来到中国,尽管他未能如愿去延安,但是他在上海、武汉等地拍摄了大量抗战的影像,其中最著名的照片之一就是武汉举行阅兵式上一个年轻的国军士兵。据卡帕说这个年轻人才15岁,还正是在学校的年龄,却已经站在保家卫国的第一线。他一身德式装备,阳光从上面照下来,目光里是坚毅和果敢。这张照片当时在欧美影响了很多人对中日战争的看法,从支持日本或漠不关心转而支持中国。

其实《生活》杂志在抗战期间还刊登过日军的“大头照”,1937年12月6日号的封面就是一个年轻的日本士兵肖像。同样是阳光从上面照下来,从士兵的眼睛里也看不到丝毫的恐惧。他肩上扛着的机枪就是著名的“歪把子”——日本南部大正11年机枪,1922年(即大正11年)研制,使用和38式步枪(就是著名的“三八大盖”)一样的子弹。这张照片的摄影师是日本摄影师名取洋之助所摄。名取洋之助(1910-1962),生于日本东京,小时候学习成绩不好,中学没毕业即随母亲迁往德国慕尼黑,进入一所艺术学校学习。在学校期间对摄影产生兴趣,21岁时拥有第一台相机——徕卡,后来进入德国乌尔施泰因出版社工作,1933年被派往满洲报道新闻。之后回到日本,创办了日本工房。1936年回到德国报道柏林奥运会,然后去了美国,成为第一位和《生活》杂志签约的日本摄影师。这张照片即其在《生活》杂志发表的照片之一。题外话,名取还有一本著名的摄影集《麦积山石窟》(1957年日本岩波社出版),就是我家乡的景色。重新回到这张照片,经查资料,这张照片很有名, 1937年8月28日的《伦敦新闻画报》也曾将此照放满头版。

欧美对这张照片的解读都一样:Fatalist with Machine Gun(抗着机枪的宿命论者),在军国主义和武士道精神的统治下,日本的年轻人认为自己应该为天皇捐躯,天皇说什么他们就去做什么,自己的命运是天皇决定的。《生活》杂志对卡帕所拍摄的国军士兵也是同样的解读:这样的本该享受青春的年轻人穿上军装拿起武器奔赴前线。选择自己的路,享受自由的生活,是美国人的价值观,但是当国将不存的时候,每个人都会为国为自己而战。战争的伤害也是双方的,无论是正义的还是非正义的一方,都将付出鲜血和生命的代价。战争不好,无谓的战争更不好,但遗憾的是,战争的发生永远不可能避免。

生活杂志上的中国士兵

1938年5月6日号《生活》杂志封面的中国士兵

生活杂志封面的日军士兵

1937年12月6日号《生活》杂志封面的日本士兵

前门大街的五张照片

北京前门外自明清起一直都是很繁华的商业街,到我上大学的时候,那里还是很热闹,有好多小店,不过据说主要是宰外地人。现在把拆了的五牌楼重建了,前门大街又折腾回“民国”时候的模样,修了一堆假古董。前门大街在中轴线上,算是北京的门面,有好些历史事件都和这里有关,比如庚子事变中这里被烧、北京城最早的火车站设在前门、1949年重演北平入城式就经过前门大街,更别说皇帝去天坛祭个天、两宫回鸾什么的了。从北往南拍摄的前门大街照片有很多,我刚开始写博客那会儿贴过一组沿中轴线从正北向正南看的,今天整理了五张从西北向东南看的,也就是拍摄地点大概都在前门角楼西侧的城墙上,角度相近,放在一起也挺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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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5-1866年Paul Champion拍摄的前门大街,是我目前已知此角度最早的照片

汤姆逊1871年拍摄的前门大街

1871年John Thomson拍摄的前门大街

佚名拍摄的前门大街

1870年代的前门大街,疑似Thomas Child的作品,正阳桥上好多爬活儿的马车

庚子事变中被烧毁的前门大街

1900年6月16日,前门大街失火,义和团烧洋药店,大火蔓延到前门箭楼,能看到大街西侧一片废墟

一二九运动时的前门大街

1935年12月9日,游行队伍经过前门大街,此事件即“一二九”运动,照片中走在最前面的是国立清华大学的学生

1937年上海虹桥机场事件

上海八一三淞沪会战的导火索是1937年8月9日发生的上海虹桥机场事件,日本称为“大山事件”。最近一直在看抗战的资料,发现一张“有趣”的照片,看现场的情况(尸体的位置和姿势;为什么有“记者”能在尸体未搬动前赶到现场拍照?)怎么都和记录对不上。我以前接触到的资料都说日本士兵挑衅,意图硬闯中国军队把守的虹桥机场被毙。本来当时中日双方在上海的关系就已经很敏感,发生这么个事,一触即发。但是今天看到了这件事情的真实情况,配这张照片很能说明问题。想起大眼前两天说的“小事办成大事,大事办成不可收拾”。

一下经过文字来源自百度百科(http://baike.baidu.com/view/3608274.htm)

1937年8月9日下午5时许,日本驻上海丰田纱厂海军陆战队中尉大山勇夫和一等水兵斋藤要藏身着戎装,驾驶军用小汽车(挂56号试车牌照的福特篷车)沿虹桥路由东向西急驶,要强行进入虹桥机场,被守卫机场的中国宪兵制止(注:这些机场守卫宪兵就是秘密到达上海不久的我正规陆军士兵)。双方发生争执,由于语言不通,交流困难,争执瞬间升级,二名日本军人不但不理会劝阻,反而是态度愈加蛮横,最后拔出手枪来威胁,中国宪兵见状遂对天鸣枪警告,大山勇夫等见事情不妙便仓惶驾车逃跑,日军车急速右转弯驶入碑坊路(当时在机场东侧,现为机场内一便道)。机场附近高度戒备而且是高度紧张的中国士兵,听见枪声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向急速逃跑的日军车开枪射击(包括隐藏在机场门口内的机枪也开火了。这些正规陆军士兵胸怀爱国热情,平时就恨透了日本侵略者),在离机场大门北一二百米处日军车被击坏车胎,汽车失控后冲进路边的菜地里,二名日本军人弃车而逃。我军一名正在机场厨房里工作的炊事员,听见一连串枪声后,迅速爬上墙头观察,正好看见大山勇夫等挥舞着手枪要逃跑,就立刻向他们投出一枚手榴弹,大山勇夫被当场炸死,惊慌失措的斋藤要藏拿着枪向旁边一荒僻的小丛林狂逃躲避,而在小丛林边我军第二师补充旅第二团第一营正在秘密构筑工事,听见枪声后,哨兵正密切注视机场方向的动静,忽见一个日本兵拿着手枪向他跑来,便立即举枪射击将其击毙。事件发生后,上海警备司令部(司令杨虎)却草率从事,命令中国士兵连夜把被击毙的日军尸体移至被击坏的日军车旁,然后把一个死刑犯(名叫史景哲,也有资料称叫时景哲)提出监狱换上宪兵的服装,枪毙在机场门口,弄出一个日军强行闯入机场时先开枪打死我宪兵,然后我宪兵才还击的假现场来。结果弄巧成拙,日本人和其他国家参与调查的人员看出了破绽(一是死刑犯手臂上有被绳索捆绑的痕迹;二是死刑犯是被驳壳枪打死的,而二名日本军人使用的都是小口径“勃朗宁”式手枪;三是死刑犯蓬头垢面,指甲过长,不像是宪兵),日本人认为二名日本军人被击毙是中国有意在挑衅。

上海虹桥机场事件现场照片

1937年上海虹桥机场现场照片

步行苏州和罗汉院双塔

经常看老照片会有一种冲动,就是想去照片里的地方转转,看看现在是什么样子。

去年九月份到苏州出差,工作进度很快,最后一天从上午到晚上七点,中间这段时间都是我的,我决定去沧浪亭、苏州文庙(看了@小灯贴饼同学的游记)、瑞光塔、吴门桥和双塔去看看。沧浪亭我见过的最早的照片是1930年代的,看不出明显变化,吴门桥(我看过的,可确认的)最早照片是1900年利卡尔顿拍摄的,瑞光塔的照片很多,而且基本上都是塔身残破顶个歪斜“帽子”的样子,双塔我看过最早的照片大概拍摄于1860年代。一桥二塔是我最想去的地方,这也是我为什么忍着饿和累着急赶路的原因,后面回讲到。

那次出差住在乐乡饭店,在大井巷,离玄妙观很近。我去哪儿玩儿都喜欢走着,步行错过的风景最少,看好地图,上午十点半我背着个大包就出发了。从饭店出来,沿大井巷向西到人民路,沿人民路往南走到沧浪亭街,转了沧浪亭,出来后去了对面的苏州文庙,即现在的苏州碑刻博物馆。继续往南到新市路再转西,沿东大街往南去瑞光塔,逆时针绕湖一周,在丽景楼听了段评弹,在伍相祠听了段越剧,然后站上吴门桥,远眺了下蟠龙桥,沿南门路向东走到人民桥,在家乐福苏纶店的大娘水饺吃了份煎饺,再沿着人民路往北到竹辉路转东,到了带城桥路转北,在十全街再转东,在凤凰街路转北,到了定慧寺巷转东。当时不知道还有个定慧寺,看见像庙就往里闯,结果闹一笑话,人家倒是很热情说这里也是一座古寺,可以进来拜拜什么的。但是眼见就要到双塔关门的时间了,根本不敢停留,直奔双塔而去,四点半,转完了这些计划中的景点。出来继续沿着凤凰街向北,在干将西路转西到林顿路再转北,到观前街转西,在观前街的Costa喝了两大杯咖啡,又买了些苏州特产,才转去人民路坐公交车往火车站。全程11.2公里,累劈我了。

苏州双塔所属罗汉院,是始建于唐咸通二年(811年)的般若院,后改称罗汉院。北宋太平兴国七年(982年)建双塔。1860年的太平天国运动毁了罗汉院正殿。罗汉院正殿平面正方形,阔三间深三间,现仅存石阶、石门槛和石柱。其中石柱有16根,上面雕刻有繁复的花纹。罗汉殿遗址南是两座宋塔,平面八角七层,阁楼式砖木结构,各层开四壸门(我以前一直认作“壶”门,幸得朱老师指教,才没有继续贻笑大方)。看文献中说此双塔的塔刹很有特点,高8米,几乎占塔高的1/4,我去看的时候发现原塔刹也拆除,弃置在东塔下的草丛中,现在应该是新铸的。塔内部没有开放,只好透过栅栏拍了几张。

罗汉殿残存的雕花石柱

罗汉殿残存的雕花石柱

自南向北望罗汉殿遗址

自南向北望罗汉殿遗址

被弃置的塔刹

草丛中被弃置的塔刹

塔内部结构

塔内部结构

自北向南看双塔

自北向南看双塔

1860年代的双塔,自北向南看

1860年代佚名拍摄的双塔,自北向南

院内的罗汉殿和双塔复原石刻

院内的罗汉殿和双塔复原石刻

上次步行苏州的路线图

上次步行苏州的路线图,又饿又累……

敬惜字纸

前段时间办影展的时候有张照片,藏家发给我的是一张小图,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子左手扶着扁担,身边放着两个巨大的带盖竹篓,竹篓上有个牌子。因为图小,牌子上的文字看不清,实在猜不到这个人的职业以及这两个大竹篓是干什么用的。后来看到照片实物,才看清牌子上写着“敬惜字纸”。

所谓“敬惜字纸”大概是从宋代开始有的传统,从字面上也能猜到其意义:对写过字的纸要尊敬爱惜。这是拜文昌君的原因,明清时候有专门的机构上街收字纸,这些机构多由政府或有钱人赞助,收集到的字纸在“字纸炉”内集中焚化或投入江中,也算是对教育和知识的尊敬。

今天蒙@水银先生相赠柯播义(Robert Henry Cobbold,1820-1893)1860年出版的Pictures of the Chinese,里面也有张上街收集字纸的手绘图,放在一起看看挺有趣。

1870年代收集字纸的人

1870年代上街收集字纸的人,他的竹筐上的牌子写着“敬惜字纸”

Pictures of the Chinese中收集字纸人的形象,家伙什都是一样的

Pictures of the Chinese里收集字纸人的形象。小旗上写着“广文会敬惜字纸”,筐的牌子上写着“永敬社”

1930年代南京古物陈列所前的字纸炉

1930年代南京古物陈列所前的字纸炉,专门用来集中焚化字纸

南京大屠杀的新证据

1937年12月13日,日军攻陷南京,约有数十万中国军民未来得及撤离,南京大屠杀发生。部分日本右翼至今否认南京大屠杀的存在,一部分人质疑死亡人数,一部分人甚至完全否认屠杀的发生。否认屠杀发生的人最重要的理由就是当时没有日本媒体报道。要知道,日本军部当时对新闻的审查,特别是照片的审查非常非常严格,因此日军内即使有人拍摄和屠杀有关的照片也不可能在当时发表,但,毕竟有日本军人拍摄这类的照片,我在最近看到的一本日军私人相册中看到几张。其中一张尤为明显,至少6名国军士兵被反绑后,在一处背光的墙根遭处决,地上还滚落着他们的帽子。

历史,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即使删除了“所有”的证据,即使中间几代人不知道不了解,以后某一天总有人会把真相挖出来,就好像阿西莫夫小说里写的那样,有关地球的所有记录都被删除了,但历经曲折,已经离开地球繁衍近两万年的人类最终还是找到了地球。

南京沦陷后被虐杀的中国战俘

南京沦陷期间,反绑后在墙根被日军处决的中国战俘

南京保卫战中在火车站附近的国军士兵尸体

南京保卫战中倒毙在战壕中的国军士兵

上海现代化的一段缩影

今天在整理照片,发现几张拍摄角度类似的“外白渡桥”路口的照片。这里把外白渡桥用引号引起来,主要是这里的称呼变过多次,从做早的木桥到现在的铁桥,颇多故事,网上搜索外白渡桥的历史有很多介绍,这里就不说了。

这四张照片都是在外滩的北端,“外白渡桥”的南端向北拍摄的,左侧可见马加礼纪念碑,路右边是外滩公园,桥的那边是西德华路,苏州河对面右侧是礼查饭店。顺便插一句,上海的礼查饭店和天津的利顺德饭店英文名都是Astor House,为什么中文叫法不一样?有什么渊源?我还没有查过。马加礼,英国人,1867年来华,1874年调上海英国领事馆,第二年在去云南迎接柏郎探险队的时候被杀,在沪英侨为纪念其探险精神而立此碑,1941年日本占领上海后拆除此碑。

这四张照片能看出上海成长为现代化国际大都市进程的一小段经历。第一张照片拍摄于1880年代初,道路干净整洁,纪念碑前有最早的汽灯;第二张照片拍摄于1900年代初,已经有电报线横跨苏州河,街上多了从日本引进的人力车,煤气灯也换了样式;第三张照片的拍摄年代接近上一张,路灯的样式又变了,纪念碑前多了消防龙头,电报线可能集成化了,最左侧的线杆上线少了;第四张的拍摄时间接近上一张,景观没有大变化,只是路灯好像转了方向。顺便一提,上海最早的煤气路灯安装于1865年,1882年开始安装了电力路灯,而最早安装电力路灯的地方就是英国领事馆到礼查饭店一段,也就是照片中的这段路。

1880年代初外白渡桥南

1880年代初“外百渡桥”南向北拍摄

1900年代初同一地点拍摄,开始有电报线了消防栓了

1900年代初同一地点拍摄,能看到路灯的变化和电报线数量的变化

1900年代初同一地点拍摄,季节不同,但是可以看到现代化的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