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毛泽东访苏的照片

1949年11月上旬,毛泽东收到斯大林的邀请访问苏联,参加苏方举行的庆祝斯大林七十寿辰的活动。而中国方面则要与斯大林就中苏两国重大的政治、经济问题进行商谈,特别是处理1945年国民党政府与苏联签订的《中苏友好同盟条约》。1949年12月6日毛泽东乘专列从西直门火车站出发,12月16日抵达莫斯科雅罗斯拉夫车站。祝寿活动很快就结束了,但后续的废除旧条约签署新条约则花了很长时间,直到1950年2月17日毛泽东才登上回国的专列。毛在苏联的两个月中除了参加祝寿活动和开会,还去了列宁格勒和斯大林格勒的一些工厂、纪念馆和集体农庄参观,按说这段时间中苏双方都有机会留下丰富的影像资料,但实际上除了常见的那几张(只讨论照片不讨论视频,而且视频也不多),在互联网上很难检索到更多的照片。今天说的两张照片都不算太少见,但放在一起对照着看也有可讨论的空间。

女土匪

2008年,电视剧《闯关东》热播,剧中角色“鲜儿”一生坎坷,与亲人失散被迫当了童养媳,进戏班以为命运有转机但又被恶霸侮辱,后来上山当了土匪险些被枪毙,最后和传武的爱情线也以阴阳相隔收场。扮演者小宋佳用演技向观众展示了一名女性从被父权压迫到敢于追逐自己命运的成长过程,让“鲜儿”这个角色感动了许多观众。我看了这部电视剧才知道,在东北的俗语里土匪又被称为“胡子”,本以为这个“女胡子”的设定是编剧的想象,但最近集中阅读1924-1925年《申报》的时候,发现了三篇关于女土匪的报道,原来鲜儿“上山”的经历在现实中都有映照。

华芳北京相册的作者猜测

华芳照相馆的作品中有一本以北京为主题的影集,内容我认为都很精彩,除了照片的内容很有研究价值外,还有很多内容以外的东西可以深入研究。这本影集里的照片曾零散地在互联网上流传,直到英国摄影史学者泰瑞·贝内特对其进行梳理后,大家终于知道那些照片是华芳照相馆的作品,共72张(有编号的部分)。2013年我承蒙刘杳兄关照去康奈尔大学看了图书馆和艺术馆的部分照片收藏,其中就包括图书馆的一本华芳照相馆北京影集,翻拍了照片并测量了尺寸。后来我回家后收到贝内特先生寄赠的History of Photography in China: Chinese Photographers 1844-1879才注意到他整理华芳照相馆的北京部分作品也是主要靠康奈尔大学的那本影集,如今图书馆已经将这本影集数字化并发布到网站了。华芳照相馆一直是我很感兴趣的研究对象,还有四本很完整的他们的作品集收藏在国外某机构,希望某天边境重开的时候我已经攒够可以去做研究的钱了。

九天宫的悬塑

在互联网上经常能看到自媒体发布“某某城市消失的建筑”的内容,且常常有很高的点击量,特别是在那些有着悠久的历史,且现代化进程比较快的地方。人们缅怀过去的城市风貌,这种感情完全可以理解,毕竟过往的风貌承载着过往的时光过往的情感,当风貌不在,情感也终会随风而逝。另一方面,很多消失的风物以当下的标准来看,实在称得上是艺术的精品,甚至是瑰宝,面对这些风物的消失,遗憾是很正常的情感反应。最近在一本1910年代的相册里看到一组北京九天宫消失的悬塑照片,其精美实在令人赞叹。

金身

前阵子在一本私人相册里看到张塑像的照片:一位身穿袈裟的僧人盘腿而坐,右手抬起,双眼半睁,嘴唇微微张开,似乎在说着什么。从反光的情况看,塑像似有贴金,前额缺失了一块,胸前还有一个被人为戳过的洞。塑像前有五供,都落满了灰尘。根据卡纸上手写的说明,这是北京西山宝珠洞内的塑像。宝珠洞我曾经去过,比对照片中塑像所处的环境,应该没有错,传说宝珠洞内曾有一座桂芳海岫和尚圆寂后的肉身贴金像,今已不存,另有一座汉白玉雕像代替。

两座孙中山像

去年12月出差去南京,现在的高铁实在太方便,坐G7不到三个半小时就到了。去酒店签到后看时间尚早,先去附近一家“藏书羊肉”吃了热乎乎的午饭(一份羊杂汤+两个饼),然后出发去明孝陵。去那里是想对比老照片拍现状,到了景区门口才发现要买门票,嗯,那下次吧。我习惯腿儿着,看见路牌说往山上走是美龄宫,就是网传把树种成项链样子的地方,反正中午吃的饱,走走也暖和,继续前进吧。到了美龄宫发现也要买票,不好意思,我继续往前走了,再往上是中山陵。就这样,我一直从紫金路走到了中山陵西门。大概二十一年前第一次来南京我也是暴走,那时候是在玄武湖北的南京站下车,好像是早上六点左右到的,路上还没什么人,我就沿着中央路、中山路一直往南走,中间绕去郑和公园看老爷爷老奶奶晨练,最后在雨花台思源池前发了会儿呆才差不多到办正事的时间。这一次等我到了中山陵检票口,发现虽然不用买票但要提前预约,好在检票的小姐姐人好,帮我在手机上做了现场预约才得以进去。已经临近闭馆,留给我的参观时间已经不多,往祭堂的台阶望不到头,我仍然一鼓作气,中间没歇直接爬到了最高的祭堂。好吧,接下来说正题。

老照片里的牛

这个庚子年要过去了,过去的一年里地球上所有人都不容易,好在农历新年将要开始,生肖也要从鼠转到牛。牛在动物学上的分类是动物界脊索动物门哺乳纲偶蹄目牛科牛亚科牛族,对多数中国人来说,常见的是牛是黄牛、水牛和牦牛,其中黄牛和牦牛都是牛族下的牛属,水牛是牛族下的水牛属。在这里不得不跑个题,现在大城市生活的孩子不太有机会看到活的猪和牛了,记得我家小朋友上幼儿园的时候,他们同学的爷爷就说暑假要带孩子回安徽老家,让孩子看一下活的猪、牛、鸡、鸭都长什么样。在中国的农耕时代,牛是重要的生产资料,是重要的财产,农民不会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而随便宰杀,而现代社会牛肉被中国人作为一种重要的食用肉历史并不长,而且主要也是受到欧美的影响。人工饲养的牛作为一种“产品”常根据用途分为肉用、乳用和役用,并人为杂交出很多新品种,早在上上一个庚子年罗振玉就在他创办的《农学报》中提出应该引进荷兰的牛与本地牛进行杂交,改进产乳。中国原产的黄牛比较有名的蒙古牛、秦川牛、南阳牛、鲁西牛、晋南牛和延边牛,水牛有沼泽型和江河型,这些只能在老照片里看到了。

清军的洋枪:Martini-Henry Mk II

Martini-Henry后装枪在清代的文献里很常见到,特点就是射速快,如李鸿章1874年就曾评价:“英俄德法美泰西五大强国也,其后门枪名目英之至精者曰亨利马梯呢……以利钝迟速较之则英之亨利马梯呢精于俄,俄之俾尔打呶精于美,美之林明登又精于英之士乃得及德法诸枪也。”这种枪的结构特点是采用美国工程师亨利·皮博迪(Henry O. Peabody)设计、后经瑞士工程师弗雷德里希·冯·马梯尼(Friedrich von Martini)改进的起落式枪机(射速快),并配合苏格兰工程师亚历山大·亨利(Alexander Henry)设计的膛线(初速高),在外观上,看不到击锤,子弹装填的位置位于枪身上部,有个凹槽,扳机护环后方有个带环的杠杆机构。这种枪在1871年发布了第一个型号Mk I,先后共有四个主要型号,1889年停产,清政府在1870年代有引进,并在山东机器局和四川机器局有仿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