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勾山

一直想体验张岱笔下西湖的雪景,我甚至去问过手划船下雪的时候是否出航,去小瀛洲价格几何,结果今年又一次错过了杭州的大雪,年复一年,遗憾。像北京一样,杭州这样有着悠久历史,留存了众多文物古迹的城市都是我愿与之厮磨的。只要有机会,我就会在坊巷间山野间流连,期待在每个街角每片树丛中与历史相遇,与古人跨越千百年相会。我不太喜欢那些宏敞的殿宇,倒是觉得偶遇一爿漫漶的题刻,亦或一尊残存的佛像这种布满岁月痕迹的历史碎片更让我兴奋。

一张照片的考证

有一张十九世纪拍摄的照片在网上流传了很久,但一直没有人指出照片的拍摄地点。照片是从高处拍摄,远景是一小段山体,几乎没有高大的树,从山脚一直延伸到近景是一大片断壁残垣。要考证这张照片所拍摄的具体地点有难度,因为确实没有什么标志性的景物可供参考,难以入手,甚至不好圈定大概的范围。我猜了几个地点,结合历史文献、老地图,以及前段时间经实地踏查后,终于可以确定照片的拍摄地点了。

杭州的清波门

六年前去杭州参加研讨会的时候,朋友帮忙订了荷花池头附近的酒店,从那以后我每次去杭州就不再考虑别的酒店了。“荷花池头”是个很有画面感的地名,但那里除了沿街的一幢旧屋外墙上画了一池荷花外,完全看不到真花的影子,不由得让我浮想联翩,现在这片老旧的社区曾是怎样一番雅致的景象。为此我买了一本《清代杭城全图》,里面收录了数幅清代的杭州地图,“荷花池头”这个地名赫然在列,遗憾的是地图上并没有标注附近有池塘,从刊刻于1865-1873年之间的《浙江省垣城厢分图》来看,荷花池头南端西侧,也就是勾山南端正好在几户人家中间有片空地,我只能猜测如果有池塘的话可能就是在那里。同时我也注意到这一片现在属于清波社区管辖,而“清波”之名则源自荷花池头西南不远,曾经的杭州城门:清波门。

几座中国早期教堂的旧影

上午看到一个笑话:平安夜是大唐在平定安禄山叛乱胜利后设立了纪念日,通过丝绸之路传到欧洲,后来中国人不过这个节了,反倒国外沿袭下来。今天是平安夜,这几天网上关于过圣诞节冒出来一些奇怪的论调,那我就蹭个热点,拣选几张中国早期教堂的旧影。选图的标准是摄于1880年以前,照片里教堂的状态也是较原始的,不是后来经过扩建、重建的样子;此外这不是一个“全集”,有些地区教堂落成较早,也有1880年以前的照片,但是质量不好就没有选,还有一些属于宝贝私货,比如……就没放进来;最后,这些图基本上都是大路货,图片本身并不是我想表达的重点。

杭州灵隐寺大雄宝殿

我小时候有本《康熙题匾》的连环画,说的是康熙皇帝南巡期间游览杭州灵隐寺,主持想请皇上赐匾,结果康熙把“靈”字上面的雨字头写大了,下面的“巫”字写不下,于是一个叫高江村的大学士出主意说可以改作“雲林”,于是康熙就写下了“雲林禅寺”四个字,从此将错就错灵隐寺就改称云林禅寺了。虽然这是段子,但即使现在去灵隐寺,还会听到导游讲这个故事。

十九世纪的江南风光

天气预报说“京津冀将遭跨年雾霾”。看着窗外灰蒙蒙一片,让我想起去年底借朋友的光在杭州虚度的一周光阴,那儿的红花绿树在这儿看不到,湖面上荡漾的点点游船在这儿看不到,即使赶上大雾,也是水墨画的既视感,搁这儿,我想到的是寂静岭。“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此刻,我想念江南。

1869年以前的杭州

这次华东师大出版社的克莱尔相册版本只选了3张杭州的照片,其中一张能看到保俶塔的比较常见。其实在克莱尔1869年离开中国时带走的相册中有好几张杭州的照片,1995年的德文版里选了3张(其中一张经过后来看到原片后我考证是苏州,并非杭州),和这次的中文版没有交集,我翻拍放到这里以飨同好。

阿道夫·克莱尔和他的中国照片

早上一睁眼,就发现我的微信被一个150年前到过中国的瑞士人刷屏了,没错,就是阿道夫·克莱尔(Jakob Adolf Krayer-Foerster, 1834-1900)。这位当时受雇于一家英国公司在中国采购丝绸的商人坐了58天的船于1860年4月19日抵达上海,除了1864年回过一次英国外,多数时间都住在上海,在1868年10月离开中国前游览了杭州、苏州、无锡等地,对,都是当时中国主要的丝绸产地。在他的遗物中有一本相册,是中国、日本以及美国的照片,所幸一直保存完好并传到了他的曾孙女手里,更有幸的是这本相册里的内容1995年在瑞士出版了(Als der Osten noch fern war)。今天被刷屏的这条微信就是澎湃新闻报道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挑选了相册中的91张照片新出版了本画册。 其实,对于关注早期摄影史在中国的传播,或早期来华摄影师的朋友们大都知道他,特别是他那本相册里的部分照片2002年的时候曾在国内展出过,是瑞士驻华大使馆的项目,而且当时最“惊艳”的照片是一张远眺杭州西湖和保叔塔的照片。华东师大出版社这个版本我还没拿到手,暂时无法评价,不过我还是觉得《一个瑞士人眼中的晚清帝国》这样的说法不太妥。这本相册中的照片大多都不是阿道夫拍的,是他“收集”的,比如那张上海外滩的照片就是约翰·汤姆逊拍摄的,收录在他的Illustrations of China and Its People画册第三卷中(有裁剪);还有崇文门外大街那张在东洋文库收藏的相册Views of China里也有,个人浅见应是华芳照相馆“所摄”(AFong,不是阿芳本人所摄,具体是谁改天讨论)。综上,说这些照片代表了阿道夫在中国的所见就不十分准确了。 其实像阿道夫这样的早期来华生活、经商,最后带回去一些中国的照片并保存至今的外国人并不鲜见,那些照片有些进了博物馆,有些散落在交易市场,有些还保存在后代手中,而阿道夫最大的优势在于他自从到中国后一直在写日记并完整保留下来,这为很多背景的研究提供了比较确切的佐证。另外选择今年出这本书我想还有政治层面的考虑,今年是中瑞建交65周年,也算是一个重要的文化项目。 不管怎样我还是比较期待华东师大出版社这本画册,这是一个很好的有关中国老照片的出版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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