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去南理工时参观了设在校内的兵器博物馆,展品很精彩,负责解说的同学也很专业。参观完枪械展厅,我想起有几张照片很久以前就想写了,因为一种武器将那几张拍摄于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的照片勾连起来,反映了其在不同群体中的流转。
分类: 老照片
南书房翰林合影
前晚和梁大少基永兄聊到一张照片里人物辨认的问题,之后,他又发来一张照片说肯定是我的菜。那是一张清代四位官员的合影,立像,照片里这背景我认识,是北京的山本照相馆,也就是山本赞七郎经营的那家,照片是陈伯陶旧藏,在他的某本书中有收录,卡纸左侧有陈伯陶的题记,兹录如下:
沙面岛与甲戌风灾
2019年底,我们全家去广州旅游。说是全家的旅游,我是有私心的,除了品尝广州的美食,我还想去访古,沙面作为外国人较早在中国设立的租界之一,留下了很多中西交通的历史痕迹,特别是很多历史照片里都有这座“小岛”的倩影,这正是我想要循着那些旧时光去重访的。
上海道台冯焌光
2009年的时候征集到两张照片,是清末一个大户人家的灵堂,通过挽联的内容我确定这是时任上海道台冯焌光的灵堂。后来同样内容的照片在市场上又出现过多次,因为这两张照片都曾被刊载于《远东》(The Far East)中,说是刊载,实际上是把洗印出来的照片粘在书中,所以照片在市场上才相对多见。今日获赠赵大编辑省伟的新书《〈远东〉杂志记录的晚清1876-1878》,其中对《远东》杂志的正文进行了翻译,发现其中有被我忽略了的冯焌光肖像。
一头猪引发的灭门惨案
光绪二十五年七月,永平府抚宁县(今秦皇岛市抚宁区)一带连降暴雨,周各庄(今已不存,原址已经淹没在1961年竣工的洋河水库下)村民李超家猪圈的围墙倒塌,他家的一头猪趁乱跑掉了。这头慌不择路的猪跑到了同村人王维勤家的田里,于是被王维勤派人捉了去,杀了。李超家在周各庄算是小地主,人口颇多,家里有些财产,王家之前因强买李家房产“并因借贷不遂,挟有嫌隙”,于是王维勤不仅杀了李家的猪,还找人去李家“说和”,要求李家赔偿被猪踩踏的青苗五千吊钱,李家的一家之主,也就是李超的父亲李际昌没有答应,来说和的人把价格降了一千吊,李际昌还是没有答应,毕竟自己家也损失了一头猪啊!于是王维勤便令其兄王维恂主笔,另有十余人联名的状纸,附上自己的名帖向抚宁县知县张石状告李际昌,称他是“青苗会匪”!
那桐继室邓夫人
最近我在看《那桐日记》,内容时间跨度很大,从1890年到1925年。那桐(1857-1925)由户部主事历保四品京堂,授鸿胪寺卿,迁内阁学士。1900年兼直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晋理藩院左侍郎。八国联军攻陷北京后,任留京办事大臣,参与议和。次年以户部右侍郎,赏给头品顶戴,授为专使大臣,前往日本。1902年又派充赴日本观博览会大臣。1903年升户部尚书,调外务部兼步兵统领,管工巡局事,创办警务、开辟新式马路、兴办东安市场。1905年晋大学士,仍充外务省会办大臣。1906年,兼属民政部尚书,晋东阁大学士,督办税务大臣。1909年任军机大臣。1911年为皇族内阁协理大臣。辛亥革命爆发后与奕劻、徐世昌一起保举启用已被罢职的袁世凯。袁世凯内阁成立时,任弼德院顾问大臣。可以说那桐的一生经历了中国近代史上的很多重大事件,但他日记的内容主要是他的各种人际交往,极少涉及公事或大的历史事件,家事部分对他第二任妻子的生育状况有很详细的记录。并不是我八卦,只是这部分内容总是保持以一个大体固定的周期出现,很难不让人注意到。我读过的清人日记不多,似乎家庭中的女性都很少被提及,那桐的继室不仅在日记里被多次提到,而且伊还留下很多照片,值得整理和记录下来。
从照片的修版说起
有位朋友发来一张照片,民国时候的外交官王宠惠,但照片上的王博士被人为地“描眉画眼”了一番,他问我照片上的涂抹痕迹是什么,上一位收藏者家里有熊孩子?(误)在二十世纪二十到八十年代这种在照片上“涂抹”的情况很常见,这些照片都是要发表在报纸、杂志等需要印刷的媒体上的。这种涂抹有对局部的遮挡(比如简化背景)、画框(确定印刷时选定的范围)、涂黑或涂白以增加对比度,这些措施都是为了方便制作能有更好印刷效果的印版。涂抹以简化背景、画框以圈定出版范围都很好理解,加深暗部或提高亮部都是为了增加印版图像的反差,在PS里类似的操作就是调曲线。这种方法在使用珂罗版印刷照片的技术诞生之初就已经有了,最早采用照相制版凹版印刷的摄影集,约翰·汤姆逊的《中国与中国人影像》(Illustrations of China and its People)[1]中就在用于制版的底片上进行了尝试。有一张在南京拍摄的底片,上面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天空的位置写着“Block out”,意即“遮挡”,而且也可以清楚地看到天空与山峰交界处的“遮挡”痕迹。很可能是整个画面的影调太平,只好将天空提亮,以突出地面的部分。类似这样的修正在汤姆逊的底片上还能看到很多例,从侧面也反映出汤姆逊对自己作品所呈现质量的追求,当然,这也要求出版商有足够的技术能力支持。
厦门水仙宫遗迹
2013年6月我第一次去厦门,虽然在此之前看过很多这座城市的老照片和地图,但只有实地走一趟才能把历史和现实在空间上联系起来。我们当时住在鹭江边的一家酒店,正对鼓浪屿。在去酒店的路上我注意到路边一块巨石上雕刻的红字“水天一?”,矮油,这个地方的老照片我见过!当时带着家人在出租车上不方便停车考察,好在这里离酒店不到300米,于是去酒店丢下行李我们就直奔这块巨石。
别发书局在北京
别发书局,更正式的名称是别发洋行,英文名Kelly & Walsh Limited,是一家曾经以上海为基地的英资出版公司,喜欢老照片的朋友对这家出版公司都不会陌生,关于这家公司的论文也很多,其来龙去脉身世经历,就我能看到的,香港城市大学中国文化中心黄海涛的《清末民初上海的西书店别发洋行》[1]和北京大学中文系孙轶旻博士的《别发印书馆与近代中西文化交流》[2]两篇文章讲得最清楚。简单说来,就是书商Kelly & Co.和印刷公司F. & C. Walsh Co.在1876年合并而来。其中Kelly & Co.是John M. Kelly1868年在上海广东路创立,售卖西洋书籍、文具、报纸、烟草、彩票等为业;F. & C. Walsh & Co.是1862年Frederick George Walsh和Charles Frederick Walsh两兄弟在上海福州路创办,主营印刷及售卖外国文具。别发书局先后在日本长崎、神户、横滨、香港、新加坡、汉口等地设立分支机构,1899年左右还在伦敦有了代理。这家公司不仅出版过对今天的我们来说不仅赏心悦目,也是辨识照片作者的重要参考资料,如《北京美观》(The Pageant of Peking)、《今日之上海》(Shanghai of Today)等精美的画册,还在汉学传播的出版上做了很重要的贡献,如汉学家翟理斯(Herbert A. Giles)介绍中国古典文学的《中国文学选珍》(Gems of Chinese Literature: Prose, & Gems of Chinese Literture: Verse)、《聊斋志异选》(Strange Stories from a Chinese Studio)等。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别发书局的档案损失严重,目前只有上海市档案馆保存的1947年以后原上海是社会局档案的档案以及台湾中研院近代史所保存的1947年以后原上海经济部的档案,因为别发书局最初注册在香港,因此香港还保存有其注册、股权等信息的档案,在我看来最宝贵的20世纪20年代那些出版精品的原稿则荡然无存。别发书局的横滨支店在1923年的关东大地震中被毁,汉口支店因1927年国民政府收回英租界而关店,上海总部在1949年3月开始营业清淡,至5月已完全停顿,1951年开始出售房屋,1953年彻底歇业,新加坡支店在1955年结业,香港支店在1960年代被辰冲书店收购,目前这个品牌仍在辰冲书店旗下运作。
福州船政官员合影考
前阵子在某网站上看到一张清末官员的合影照片。这张照片我在11年前写福州船政局造“建威”号下水照的考证时在网上见过一个版本,是福建省档案局的收藏,注明照片是“建威”号下水仪式上的福州船政局官员和来宾合影,非常非常模糊。这次发现了原照(虽然图片也不是很大),正好可以考证下照片里的主要人物都有谁。